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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-> 都市小说 -> 全文完结后,我回来了

第 1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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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 19 章

    栖芳领命而去。

    玉昭卫诸人心下皆暗松一[kou]气。

    沈丹熹缓缓收回手,抚摸自己殷红的指尖,兴致勃勃地说道:“那不如这样吧,你们现在去杀了殷无觅,我便解开对玉昭卫的言缚,容许你们护卫在我身侧。”

    她话音未落,玉昭卫方才松懈的一[kou]气再次提上来,众人身躯紧绷,面面相觑,神情惊愕。

    沈丹熹倚靠在软榻上,虽笑着,可脸上的神情却很认真,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时,隐含着审视和衡量。

    当[ri]大婚之时,这些玉昭卫皆在昆仑巅上,殷无觅从晟云台坠落虞渊时,他们是最先随着昆仑君跳下虞渊的侍卫,便也亲眼目睹了阆风山主的惨状。

    殷无觅躺在虞渊底部,周身经脉寸断,心[kou]的血止也止不住,大股鲜血涌出,将他身上喜服浸透。身上灵力如萤火一样不断流逝,法身已现出溃散之态。

    若非昆仑君当机立断,分出部分本命仙元相护,殷无觅恐怕撑不到从虞渊出来。

    由此可见,神女殿下杀他之心。

    可即便是如此,阆风山主对神女殿下依然毫无怨尤,并未责怪她分毫,他自己浸在澧泉当中命悬一线时,都还在牵挂着神女的安危。

    玉昭卫十三人并不明白殿下和山主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,才会在一夕之间反目成仇,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当中有些人已在心里为阆风山主鸣不平。

    至少从他们眼中所见,从晟云台大婚之[ri]到现在,神女所做的每一件事,都是在伤害阆风山主。

    嘲麓走上前来一步,拱手道:“敢问殿下阆风山主是犯了什么过错,殿下要如此对他?”

    沈丹熹掀起眼皮睨他一眼,似笑非笑道:“你是在质问我么?”

    嘲麓将腰更深地弯折下去,垂首道:“属下不敢,只是阆风山主身为一山之主,就算是犯了什么过错,也应该[jiao]由司法堂审理,由主君裁定,殿下私自下令恐怕不妥。”

    又有两名玉昭卫紧随其后,刚正地谏言道:“阆风山主深受重创,这一段时[ri]来是主君[ri]夜不歇为山主渡灵,好不容易才救回山主,若我们再次伤了山主,也无法对主君[jiao]代,请殿下三思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,山主一直心系殿下的安危,我们听召回归,他没有半分阻拦,临走之前还曾嘱咐我们好好保护殿下。阆风山主对殿下之心,我们俱都看在眼中,请殿下不要受[jian]人蒙骗。”

    他嘴里所说的“[jian]人”是谁,答案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于公于私都叫他们说完了,看来殷无觅的确很得人心。

    沈丹熹心中不悦,甚觉无趣,在一片“请殿下三思”的规劝声中,半跪在地的曲雾突然起身,抱拳道:“属下曲雾听从殿下之令。”

    她这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,将所有人都震得默了默。神念的[bo]动在虚空中[dang]漾,曲雾耳边飘来许多密语,全是震惊与不解。

    “大人?”

    “曲雾大人,殿下与阆风山主之间怕是有误会,两人

    在闹别扭,何至于此?”

    “大人,殿下没有处置阆风山主的权力,你身为玉昭卫之首,不劝言殿下,为何还要陪着殿下胡闹?”

    神念出自灵台,衍自魂魄,乃是将识海当中的神识外放,以达到定向传音之效。但是在魂力境界相差悬殊的情况下,神念传音是可以被旁人捕捉到的。

    沈丹熹将他们的密音听在耳中,甚至能清晰辨认出每一句话都来自何人。她亦抬眸,饶有兴致地看向曲雾,眼中带着明晃晃的疑问——曲雾大人为何要陪着她这个殿下胡闹?

    曲雾郑重其事道:“我等受昆仑山君和四水女神授印,成为玉昭卫的那一天起,便守卫殿下身边,听从殿下之令。殿下所下指令,正确与否,应不应该,都不是属下该考虑的,我等只需执行殿下的命令。”

    周围玉昭卫皆沉默,连神识[bo]动也无了。

    沈丹熹深深看她一眼,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,颔首道:“好,那你去吧。”

    曲雾领命,又有几名玉昭卫站出来,随着她一同领命而去。剩下的玉昭卫踌躇片刻,也俱都拱手道一声“属下领命”,疾步往外殿赶去。

    至于是去杀殷无觅,还是去救他的,便很难说得清了。

    前殿很快传来拼杀之声,距离沈丹熹休憩的后院主殿并不远,她稍稍抬一抬眼皮,就能看到半空闪动的刀光剑影。

    沈丹熹仍安然地坐着,研究手中卷轴上的铭文,一点也不在意外面的打斗会如何,也并不好奇玉昭卫是否真的听从了她的命令全力击杀。

    宫娥们被吓得跑来后殿,隔着花园,站在廊下朝沈丹熹遥遥望来,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。

    神女殿下近[ri]来心情总是时好时坏,好时会愿意同她们多说几句话,坏时又会发脾气将所有人都赶出去,[xing]情和以往相比截然不同,纯然像是换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宫娥们随伺在神女殿下身边多年,现在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思。

    以前的熹微宫总是和乐融融,乐音飘飘,神女每[ri]里都有许多新奇的点子玩,宫娥们也愿意簇拥在她身侧,陪她谈天说地,嬉笑玩乐。

    可现下的熹微宫沉郁窒闷,所有人连上去与殿下说句话,都不由战战兢兢。

    沈丹熹抬眸朝她们瞥去一眼,宫娥们立即垂下头,不敢与她目光碰上。

    她知道她们害怕她,但她并不在意。

    她现在的脾气是有些坏,看到簇拥上来,用以前哄穿越女开心的方式来讨好她的宫娥,沈丹熹有些时候,会忍不住厌烦地想像处理那些蔷薇花一样把她们处理掉。

    恶意是最容易被人感知的东西,所以她们怕她,也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沈丹熹封在魂魄上的怨气时常翻涌,偶尔从她溃烂的灵魂上泄露出的恶意,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。

    就如方才,她怀着十足恶意命令玉昭卫去杀殷无觅一样。

    沈丹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命令有多荒谬,可她就是想为难他们,看他们相斗,她并不能从中获得报复的快感,但是却

    可以借此短暂压回腹里的那[kou]恶气。

    昆仑的神女变成了这般丑陋的模样,

    又该叫许多人失望了。

    外殿打斗激烈,

    曲雾划开的剑域寒意凌冽,冰凌悬空,铺陈在熹微宫上空,落下时劈砍出尖利的呼啸声。

    寒气越过几重垣墙蔓延至沈丹熹眼前,将满园新种下的花[cao]都裹上一层冰霜。

    一个影子极快地从冰霜寒雾中穿过,落往院中来。

    沈丹熹蓦地抬眸,伸手从一直握在手里的书卷上拂过,无数发光的铭文从绢帛上脱离而出,在她指尖下环环相扣,拧成一条柔韧的光鞭,“啪——”一声朝着来影甩去。

    影子被击落地上,漆饮光自鞭下显形,右手护在身前,被光鞭牢牢卷住。

    “殿下……”他原本还有几分游刃有余,笑盈盈地想求殿下手下留情,可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声,整个人便猛地一晃,眼前一刹天旋地转。

    卷在手臂上的光鞭的确没有伤到他的身躯,但光鞭上那些密密的铭文却直接融进他臂上血[rou],咬上魂魄,沈丹熹用力一拽,险些将他的魂魄从[rou]身中扯出来。

    沈丹熹看清是他,才松开五指,光鞭散做细小铭文,回到她的手中。

    漆饮光半透明的魂身重新落回身体里,心脏噗通噗通狂跳,意识还在发懵。

    “我没叫你,你过来干什么?”沈丹熹上下扫他一眼,视线定在他怀里护着的一只小雀上,那小雀被寒霜冻僵了身子,团在他手心里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漆饮光神魂归位,晃了晃脑袋,赶紧低头查看手心里捧着的长尾山雀,见它未受到牵连,才舒出一[kou]气,含笑道:“这边这么大动静,实在吓人,所以我便擅作主张跑来看看,殿下勿怪。”

    漆饮光说着,双手捧住山雀,用手心温度将它身上冰霜融去,继续道:“我来时,正好撞见这小家伙被冻僵了翅膀从半空掉落,就顺手捡了。”

    他张开手心,恢复活力的山雀从他手里跳出来,抖动双翅,黑白相杂的羽毛重新变得蓬松起来,圆滚滚的像一只毛球,啾啾地叫了两声。

    沈丹熹盯着小雀,目光干净而澄澈,宛如一个初见新鲜玩意儿的稚童,朝他摊手。

    漆饮光愣了下,走过去两步,将山雀放到她手上,轻声道:“它这样小,殿下可不要拔它的羽毛。”

    沈丹熹闻言,不高兴地哼声,“你这么大的时候,不也在我手心里待过?”她的声音里染上一丝笑意,声线也柔和下来,“只要它不啄我,我就不拔它的毛。”

    漆饮光的动作顿住,怔怔转眸看向她,颤动的睫毛下,那仿佛面具一样镶嵌在他脸上的笑意化散开,终于露出底下掩藏着的几分真容来。

    他还以为,只有他一个人还记着,那些琐碎的,闹腾的,争锋相对,忍辱负重,却又如暗夜星河一样闪烁的过往。

    “殿下……”

    轰——

    凌冽的寒风狂啸扑来,冲撞出巨大声响,打断了他的话语。

    曲雾的剑域被破,玉

    昭卫从半空显影(),

    ▇()_[((),

    看上去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伤。

    一个人影从霜雾翻涌中走出,他看上去身子极其单薄,病体残躯,肩上裹着厚重的狐毛大氅,周身有丝缕紫气环绕,袍袖盈风,不论是寒霜剑气,抑或别的任何攻击,都无法穿透紫气,落到他身上。

    沈丹熹方才缓和的面[se]重新冷凝下来,笑意凝固在眼尾。

    曲雾脸[se]苍白,退到沈丹熹身边,低声道:“属下未能拦住阆风山主,请殿下恕罪。”

    沈丹熹默然无言,她本也没想过能这么轻易就杀了殷无觅,况且,若是轻易就杀了他,反而无趣。只是,她怎么也没想到,为了护殷无觅,她的父君竟然将紫绶仙衣给了他。

    就这么害怕她再对他动手么?

    沈丹熹面无表情,瞳中的颜[se]越来越深,魂上压抑的怨气愈发翻涌,似乎要从她的瞳孔深处喷涌而出,直到一声“啾啾”鸟啼传入耳中。

    她的睫羽猛地一颤,垂下眼睑,看向手里将脑袋埋在她的指缝里发抖的小雀。

    沈丹熹深吸了一[kou]气,缓缓压回眼里的风暴,对漆饮光道:“它吓坏了。”

    漆饮光一直留心着沈丹熹的反应,听到她言立即弯下腰来,曲起手心覆在沈丹熹手上。

    两人手掌相合,将小雀罩在其中,漆饮光道:“殿下像这样用双手拢住它,让它就像回到了鸟窝一样,感觉到安全就不会怕了。”

    “自欺欺人,傻得可以。”沈丹熹评道,不过还是学着他的模样,拢起双手,将这只被吓坏了的小雀罩进掌心里。

    他们两人挨得极近,一坐一站,一起护佑手里小鸟的模样显得异常亲昵。

    漆饮光就站在她身边,俯下身时,束在冠中的长发从脑后垂落,乌黑的缎发间夹杂五[se]丝绦,有几缕搭落在了沈丹熹肩头。

    殷无觅初见沈丹熹时,还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,可当视线扫到站在她身边的漆饮光,看到那几缕落在她肩上的发丝,那点勉强出来的笑意便瞬间化为了滔天的怒火。

    急怒攻心之下,殷无觅身子晃了晃,嘴角渗出一缕鲜血,挥开越衡来扶他的手,涩然道:“薇薇,你不惜派出玉昭卫拦截于我,就是因为他吗?我来这里打扰到你们了?”

    这种卖惨的招数在她这里可不管用,殷无觅越是痛苦,她反而越是开心。

    沈丹熹示意玉昭卫暂且退让,允殷无觅踏入殿中。

    她坐在罗汉榻上,手捧山雀,懒洋洋地看向众人,笑盈盈道:“倒也不是,只是最近时[ri],熹微宫都太冷清了,没人陪我说话,也没人陪我玩。刚好,你来了,所以就叫玉昭卫同你逗趣一下。”

    她说这话的语气十分轻慢,就好像他也是个微不足道的玩物,开心了就逗弄一下。现在更有趣的玩物来了,沈丹熹立刻便喜新厌旧,抬手将山雀还给漆饮光,起身[yu]要朝殷无觅走过去。

    漆饮光接过山雀,手指顺势滑下勾了勾她的袖摆,试图挽留她道:“我这几[ri]不是一直都陪着殿下么?”

    () 他这一句话(),

    (),

    他有什么资格陪在她身边!

    殷无觅快步上前,想要去抓她的手,“好,薇薇,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,你不必将一个外人留在熹微宫中。”

    沈丹熹下意识偏手避开,她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一丝厌恶,宛如一根尖针扎进殷无觅心里,让他动作一顿。

    沈丹熹瞧见他眼中情绪,又生出恶劣的玩心,学着穿越女的模样,笑得甜而温柔,甩开漆饮光的手指,故作怜惜地朝他伸出手,“好呀,有你陪着,我定不会感觉无聊。”

    可她眼中的厌恶仍在,即便是浮于眼上的笑意也遮掩不住。

    殷无觅从前见惯了旁人对他的鄙薄和厌恶,对这种眼神,这种情绪尤为敏感,沈丹熹眼中厌恶比他曾经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还要刻骨深浓,一瞬间又叫他想起了晟云台上那一幕。

    那只手纤细白皙,指甲上的蔻丹被清洗过了,但干净的甲面上依然透出浅粉,如以往一样,伸来他面上,试图触碰他的眉心。

    殷无觅瞳孔骤缩,心[kou]刺痛,几乎是下意识地,往后疾退出数十步,倏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。

    沈丹熹动作一顿,垂下手,脸上虚伪的笑意散尽,沉默地盯着他。

    殷无觅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,试图解释道:“不,薇薇,我并非是要躲你……”

    沈丹熹问道:“不是躲我?那你是要躲谁?”

    殷无觅:“……”他的确不是有意想避,可那一刻的沈丹熹,也确实让他感觉到了危险,遭受过那样的重创后,闪躲几乎是凭着他的本能而为。

    他甚至都忘记了,身上还有紫绶仙衣护佑。

    沈丹熹笑一声,突然又厌烦了这种扮演游戏,她拂袖转身,重新坐回罗汉榻上,“我不喜欢勉强别人,阆风山主不愿意,那就请回吧。”

    她朝漆饮光抬手,后者十分欢喜地将山雀又重新捧入她手里,“殿下要是觉得冷清,我可以引一些雀鸟,来为殿下唱歌。”

    山雀被他戳了戳脑袋,乖乖地“啾啾”唱出一段悦耳的鸟啼,逗得沈丹熹又重新展露笑颜。

    殷无觅看着这一幕,额角青筋直突,喉中血气上涌,恨得咬牙。他身上穿着紫绶仙衣,任何外力都伤不到他,他不该怀疑她,不该后退的。

    第 19 章

    他既恨自己退开,惹恼她,又恨漆饮光趁虚而入。

    可沈丹熹已经收回了对他的笑,将目光重新落回那一只孔雀身上。

    殷无觅目光沉沉地盯着她,试图再次上前,被曲雾抬剑挡下。

    他皱起眉,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,心头的恼怒早已燎原,扬声发号施令,冷声道,“你们都退下,我要与殿下单独谈谈。”又转而看向漆饮光,“羽山少主,我们夫妻二人要说些私密话,请你也暂且回避。”

    宫娥们听惯了他的命令,殷无觅话音一落,她们便动身往外退。就连玉昭卫当中都有三五人,跟着抬步往外走,

    () 见剩下的人仍站在原地(),

    ⒗(),

    暗流涌动。

    漆饮光仔细观察着沈丹熹的脸[se],将神念掐成一线,传音道:“殿下若是不想看见他,我可以替殿下将阆风山主请出去。殿下将我留在宫中,不就是为了气他么?没关系,殿下,我是愿意的。”

    不论是她的父君昆仑君,还是她身边近卫,抑或是漆饮光,他们都觉得她是在闹别扭。

    招人喜爱,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,也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沈丹熹抚摸着掌中小鸟,生出几分好奇,并未用密音回他,而是直接开[kou]问道:“你愿意什么?”

    “愿意成为殿下手里的刀,被殿下利用,就算改[ri]殿下又与他重归于好了,要赶我走,我也绝无一句怨言。”

    沈丹熹终于抬眸,目光与他相接。

    近距离下,漆饮光几乎能从她漆黑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,他下意识弯了弯眼角,带上笑意,问道:“殿下为何如此看我?”

    沈丹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缓声开[kou],“没什么,我只是没想到,你会这么贱。”

    漆饮光被骂得懵了一瞬,旋即又高兴起来,眼神中透出的兴奋让人觉得莫名,好似她方才并不是在骂他,而是赏了他一颗糖,把他高兴坏了。

    饶是前一刻的沈丹熹,也属实想不到,他不仅贱,他还能更贱。

    沈丹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神态的转变,忍不住蹙眉,嫌恶道:“去吧,带上外面的小贱种,你们一起滚。”

    骂他可以,但把他和殷无觅混在一起骂,漆饮光就不太乐意了。

    他抿了抿唇,转身往外走前,还不忘留下一句委屈巴巴的请求,“恳请殿下以后不要将我和他扯在一起骂了。”

    沈丹熹无语地看一眼他的背影,垂头问手里的山雀,“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?”

    不过这一出好戏还真是有趣,最好能打个你死我活。

    山雀在她手里歪头,努力地发出啾啾鸟鸣取悦她。

    殷无觅被曲雾挡在门[kou],只能眼睁睁看着殿内两人低声私语,姿态亲密,正忍耐不住[yu]要强闯时,漆饮光忽而直起身,朝外走来了。

    他脸上带笑,眼角眉梢俱是一副小人得志般的猖狂,说道:“阆风山主方才应该听得很清楚,殿下有令,山主请回吧。”

    面对漆饮光,殷无觅可没有面对神女殿下时,刻意展露出来的羸弱之态。

    他浑身气势都变得尖厉,冷笑道:“我倒是不知,羽山少主又是以何种身份,在昆仑的地界上,对神女正式结契的道侣说出这句话的。”

    殷无觅这般急于强调自己的正室身份,将漆饮光逗笑。

    他并无半分动怒,语气一如往常温和,很有自知之明地回道:“我当然比不过觅公子,哪能有什么身份?只不过是代为传达殿下的意思罢了。”

    殷无觅扬目,视线越过漆饮光的肩侧,往他身后之人看去,冷声道:“我们夫妻二人说话,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传话

    () 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办?殿下现在不想见你了,也不耐烦与你说话,可不就只有我一个外人来帮忙传话了么?”

    漆饮光说道,衣袂无风而起,妖气从周身泄出,氤氲出一片五[se]神光,如展开的一柄巨大彩扇,将他身后之人完全遮挡住了。

    他的身影快如离弦之箭,直冲而出,掌中妖气如虹,一掌朝殷无觅劈去。

    越衡闪身至殷无觅前,抬剑接下这一掌,对撞的罡风从剑柄与手掌相接处,往两面冲开,又被氤氲的五[se]神光全数阻挡在大殿之外。

    漆饮光忽而弯眸对越衡笑了一下,越衡心中一惊,手中长剑剧烈地震颤起来。

    这是灵剑对另一道远胜于自己,更为强横更为霸道的剑意的恐惧和折服。羽山少主甚至都没有出剑,就彻底击溃了他的剑气。

    只在瞬息之间,越衡的剑气脱离他的掌控,被幽蓝[se]的妖气裹挟,一同朝他身后护佑之人扑去。

    “山主!”越衡惊呼,不顾自己安危,立即转身回护。

    可惜已来不及,越衡修习宽剑,剑气厚重、刚猛,这样的剑气被漆饮光裹挟手中,威力顿时翻增数倍,凝为一柄擎天之剑,虎虎生风地朝殷无觅斜劈而下。

    玉昭卫几人猛地往前踏出一步,手按在配剑上,即刻便要出鞘。

    沈丹熹指尖挠着小雀下巴,轻声细语道:“我看谁敢?”

    这一句话将嘲麓等人定在当场,但他们的手仍死死按在配剑上,手背上青筋直突,看得出来,对神女的命令并不心服。

    沈丹熹从座上起身,迤迤然走到他们身前,目光在几人身上点过,“嘲麓,牧风,祗阳……”

    随着她的话音,这三人身上的玉昭印相继浮出,沈丹熹左手托着乖顺窝在她手心里的山雀,伸出右手,纤长如玉的手指落在嘲麓身前的法印上。

    嘲麓不明就里地抬起头,仍试图劝说她,“殿下,阆风山主他……”

    咔——

    一声仿佛瓷器碎裂的脆响,声音很轻,却惊得嘲麓面[se]陡变,未尽的话语堵在喉咙,全数化为了震惊,他低下眼,惊愕地看向自己身前的玉昭印。

    浑圆的法印在沈丹熹手下一寸寸裂开,由昆仑山君和四水女神共同授下的王印铭文浮出来,铭文下悬着“嘲麓”二字,代表着王权赐予他的荣誉和职位。

    沈丹熹收回王印铭文,亦收回了王权赋予嘲麓的玉昭卫之身份。

    她抬步走向下一个人,再次伸手,握住牧风身前玉昭法印。

    牧风和祗阳回过神来,同时跪下,叩头求饶,“求殿下宽宥——”

    沈丹熹置若罔闻,轻巧地屈指,相继捏碎这两枚法印。

    玉昭卫从小与她相伴,同她一起长大,一起修行,她仍记得,嘲麓擅剑,牧风剑术稍弱,但他擅长列阵,强于观察,能察觉一些细小幽微之处,而祗阳同她一样,喜爱术法。

    沈丹熹曾教过他如何拆解铭文,也曾教他该如何将术与器结合,他们曾为了补全一本残

    损的术卷,埋头经阁数月,几次三番差点将经阁西边的阁楼炸塌。

    她虽已想起了这些,但九幽的万载岁月太长,早已消磨尽这些记忆里承载的情,所以,她未有半分动容,也早已经忘记该如何宽宥他人了。

    沈丹熹走到庭羽身前,在对方畏惧的眼神中,缓缓抚过悬空的法印,随后扬眉对他笑了笑,收回了手。

    庭羽悬着的心稍微回落,却依然不敢放松,后背更是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。单是回归熹微宫的半[ri]工夫,玉昭卫便皆已见识到神女不同以往的喜怒无常。

    沈丹熹冷而无情地说道:“传我之令,即[ri]起剥夺嘲麓、牧风、祗阳三人玉昭卫之职,逐出昆仑,永不准回。”

    沈丹熹虽无权处置阆风山主,但对于自己身边近卫,却有任卸之权。她这个昆仑神女,并不是空有名头而已,虽然在这百年里,她什么都没了,但是没关系。

    当初,穿越女是如何给他的,现在,她便如何一一收回来。当初,他是如何登上高位的,现在,她便如何将他重新踩回去。

    这岂不比直接杀了他更加痛快?

    沈丹熹最后这一道令,彻底断绝嘲麓三人的希望。

    玉昭卫生于昆仑,长于昆仑,从小时便被选拔而来护卫神女左右,这一道令不仅否决了他们从前的功绩和苦劳,更是断绝了今后的前程。

    沈丹熹看也不看他们失魂落魄的模样,转而扫过周围其他默然伫立的玉昭卫,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十分[jing]彩的神[se]。

    她轻轻撩一下头发,柔和地笑了笑,这一刻的她看上去似乎又恢复了往[ri]的平易近人,连语气也很轻松自在,说道:“你们还有谁对我有不满,想要离开的,可以现在就说出来,我这里不留二心之人。”

    玉昭卫诸人连忙俯身行礼,表明忠心:“属下对神女绝无二心。”

    沈丹熹颔首,命曲雾将嘲麓三人带下,即刻驱逐,不耐烦再听他们的求饶。

    熹微宫中五[se]神光氤氲,比昆仑山巅的晚霞还漂亮,比极光还浓艳。

    沈丹熹被霓虹光影吸引,缓步往外走去,抬手抚摸半空触碰不到的光带,陶醉地对手心山雀说道:“真好看,让我有点想将他关进笼子里养起来了,你觉得他会不会像你一样听话?”

    山雀在她手里懵懂地歪头,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指尖。

    半空两道身影不断[jiao]错,漆饮光和殷无觅的打斗仍未停止。

    殷无觅有紫绶仙衣护体,并不惧袭来的攻击,刚烈的剑气扫来面前,被萦绕在他周身的紫[se]绶带化解,丝毫都未能伤及他身。

    但剑气扫[dang]带起的狂风具有极强的压迫之力,几乎[chou]空他周遭空气。

    殷无觅无法呼吸,不得不一再退让,纵身往后,穿透剑风屏障,退开数丈距离,踏上花园中一座假山石尖。

    不等他站稳,漆饮光的身形再次[bi]至身前,妖气翻涌,与紫绶仙衣不断地碰撞到一起。

    每一次碰撞,妖气都会被紫绶仙衣化散开,但紧接着

    又会有下一[bo]更为强横的妖气冲撞上来。

    犹如狂啸的海[lang],

    裹挟劲风与烈火,

    又有片片鸿羽剑光,如飞雪似的环绕,切割仙衣紫光。

    在如此密集而不间断的攻击下,紫绶仙衣终于完全显露出形貌,将殷无觅严丝合缝地护在其下。

    “羽山少主,我劝你别白费力气。”殷无觅再次往后退开,不过姿态依然从容,相较起来,漆饮光便显得有几分丧心病狂。

    他几乎是全无保留地消耗着自己的妖气,连自己的真身法相都释放出来。

    庞大的孔雀法相立在宫殿顶上,长长的尾羽从楼顶倾泻下来,环绕住整座后殿,五[se]神光漫溢在花园里,将整个熹微宫都罩入极光一样的妖气霓虹当中。

    孔雀法相上的每一根羽,都凝聚锋锐的剑气,尾羽长而柔软,劈斩向殷无觅时,紫绶仙衣须得激发全数神力才能相抗。

    殷无觅身负重伤,寸断的经脉尚未完全修复,不敢妄动灵力,只得掏出随身法宝应对。这些法宝比不过紫绶仙衣,根本招架不住漆饮光疯狂的攻击。

    他被[bi]得不断后退,每退一步,孔雀的翎羽便进一步,让他丢城失地,再也无法重新踏回原位。

    漆饮光悬身立于孔雀头顶,伸手拂过一根翎羽,闻言笑着回道:“为殿下效力,我甘之如饴,谈不上白费力气。”

    孔雀尾羽随他手指所示,甩[dang]过去,再次砸上紫绶仙衣。越衡看着自家主上被[bi]得连连后退,想要上前相助,却又完全突破不进羽山少主的五[se]神光里。

    漆饮光就如他说的那般,虽无法伤到殷无觅,却用他那海[lang]一般不间断的妖气,毫无保留,不计代价,一步步将殷无觅[bi]出了熹微宫的殿宇。

    熹微宫的禁制启动,两道金光从禁制中落下,化为身躯庞大的神兽狻猊,四肢下伏,怒目而视,再一次将殷无觅挡在宫外。

    殷无觅恍惚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受人待见的丧家之犬,被人如此驱赶。

    可分明他才该是熹微宫的主人,是该站在神女身侧之人!

    殷无觅强撑的从容终于在这一句话下土崩瓦解,他双眼通红,从晟云台被刺至今,积攒在心[kou]的愤懑和不甘终于冲破理智的压制,溃泄而出,化为一句撕心裂肺的质问。

    “沈丹熹!为何?!”

    殷无觅[kou]中喷出鲜血,携带灵力的声音冲破孔雀尾羽屏障,传入殿宇之内,声嘶力竭,“我才是你结过契的丈夫,是与你生生世世相守之人!”

    沈丹熹听到飘来耳边的质问。

    真是[shu]悉的语气啊,从九幽回来到现在,好像人人都在质问她,人人都敢质问她。

    丈夫?他也配么?

    漆饮光走来狻猊身后,伸手摸了摸它们脖子上飞扬的鬃毛,分外有礼道:“阆风山主慢走,恕不远送。”

    殷无觅被他气得险些又喷出一[kou]血来,他胸[kou]被金簪刺穿的伤[kou]再次崩裂,鲜血从衣裳底下浸润出来,一片赤红。

    越衡急忙赶来扶住他,低声劝道:“山主,你伤还没好,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殷无觅置若罔闻,只目光[yin]沉地死死盯着漆饮光,半晌后,他神情缓和,嘴角忽而牵起一抹笑意来,挑衅道:“羽山少主真是一条好狗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,你就算拦住我的身又能如何,我与薇薇神魂[jiao]融无数回,她的灵台上早已刻留下我的神识烙印,只要我想见她,便是无论如何都能见到。”

    有紫绶仙衣在身,殷无觅完全不惧外力攻击,他的讥讽和嘲弄明晃晃地写在脸上,嗤道:“我们之间,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兴风作[lang],耀武扬威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低垂下眼睫,竟是要当着众人的面,将神识沉入灵台,以神识烙印为引,直接入神女灵台神府。

    漆饮光神[se]陡变,身形蓦地从原地消失,如一阵风刮回熹微宫内,但在看到那个站立于花园当中,被五[se]神光萦绕的身影时,他的脚步又倏地顿住。

    如殷无觅所说,他们神魂[jiao]融无数回,沈丹熹连神识烙印都能允许他留下,令他无论何时,都可长驱直入她的灵台神府,自己又能如何阻止?

    这世上,再没有什么能比神魂[jiao]融更加亲密之事了,[rou]丨体的[jiao]合只是身之[yu],灵魂的[jiao]融才是真正的身心合一。

    这种时候,他这个外人大抵是不大适合上前去,看到她的模样的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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